第(2/3)页 门帘掀起时,墨问的身影先落进来。 七旬老者,白发用葛布随意束着,粗麻短褐洗得发白,腰间却系着块墨玉,倒比那些穿锦戴玉的贵胄更有棱角。 他手里抱着个半旧的木匣,见了嬴轩也不跪,只拱了拱手:太子安好。 墨先生安好。嬴轩起身,亲自搬了张梨木椅,听闻先生昨日在工官署看了新造的连弩? 墨问的眉峰动了动。 连弩是墨家绝技,工官署仿造的总差那么三分火候。 他原以为太子只会算商税,倒没想到连这种事都留意。太子好耳力。他坐下,木匣搁在膝头,某今日来,想问个明白——重商之策,于百工何益? 嬴轩重新坐回案后,指尖敲了敲竹简:先生可知,汉中的山民至今用木犁?不等回答,他抽出张图纸推过去,这是曲辕犁。 犁辕弯曲,能省三成牛力;犁壁改良,翻土更匀。 若能在汉中推广,亩产至少增一石。 墨问的目光扫过图纸,指节突然攥紧了木匣。 那图纸上的线条极细,连犁铧的弧度都标着尺寸,分明是懂农事的人画的。这...这不是墨家的手艺。他声音发哑。 是,这是儿臣让农官跟老犁匠蹲了半月田埂,改出来的。嬴轩又推过另一张图纸,这是灌钢法。 将生铁与熟铁同炼,碳分均匀,打出来的刀能砍三石弓。 若交给墨门的锻工...他顿了顿,怕是能造出比工官署好十倍的农具。 墨问的喉结动了动。 他活了七十年,见过太多人谈兼爱非攻节用尚贤,可眼前这少年太子,偏生不谈理念,只说省牛力增亩产好农具。 木匣里是他昨夜刚抄的《商君书》,本想劝太子莫要离经叛道,此刻倒像被人抽了脊梁骨——那些大道理,抵得上百姓锅里多的半升米么? 太子为何选墨家?他突然问,公输家的木工,法家的刑名,都比某等工匠有用。 因为先生们能造犁,能铸刀,能让褒斜道的商队用上更结实的车轴。嬴轩往前倾了倾身子,目光灼灼,墨家的价值不在,在。 这天下的百姓,要的不是墙上的兼爱,是手里的好犁。 第(2/3)页